星战和大选

很久很久以前，在一个遥远的时空，马来西亚的大选像星战。那时候的认知很简单，一边是光明，一边是黑暗；一边是正义的反抗军，一边是邪恶的帝国。像电影世界那样，帝国是掌握权力和资源的一方，反抗军每集都在辛苦抗战。

星战比喻的是人民对大选的感觉，不是体制；马来西亚毕竟是个民主国家，每个人都能选择谁代表正义。我所选择的那方连败几十年，直到2018年终于出现了A New Hope，谁知后来紧接着The Empire Strikes Back，喜来登政变给希望浇了一桶冰水，此后剧情比星战还曲折。

谁猜到土团党慕尤丁居然是白卜庭（Palpatine），摇身一变成了帝国皇帝？原属希盟的土团党竟和巫统联盟组政府，议员跳来跳去、联盟换来换去，像打麻将洗牌。新冠疫情固然带来巨大伤害，但它至少给政治游戏按下暂停键，稳住慕尤丁政府一年半载。然后沙比利上台，国家又重归巫统指抓之中。

我们曾以为马哈迪是绝地武士天行者，原来他不是英雄。安华一而再再而三地宣称有足够支持能夺相位，却只闻楼梯响，且有和巫统合作之疑，其信誉、能耐和动机都让人怀疑。行动党林冠英也卷入贪腐官司，前景未明。

到这个地步，选民当初单纯的希望幻灭了，渐渐发现没有哪边是绝对的光明。我从未面对过那么多字母，以前不是BN就是PH，现在还有MN、PN、GTA，局面空前混乱，如何选择是好？这届大选是近代最特殊的，仿佛星战终结篇般引人入胜。

以前保守马来选民不是投巫统就是回教党，如今有巫统分裂出来的土团、回教党分支出来的诚信，此外还有以马哈迪为首的祖国行动联盟，老油条看腻了还有朝气的MUDA。马来选票不再像过往那样集中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。大选已不再像星战那么二元对立，帝国未必再有绝对强势。

可是，国阵最近不是在柔、甲州选获压倒性胜利吗？故此巫统才想乘胜追击赶在今年大选。与其说这是帝国强势，不如说是反抗军积弱，让支持者失望，继而选择熟悉的旧脸孔，或以选票“教训”反对党。但这个情绪已经过去了，这半年来又出现了许多新变数。

柔、甲州选投票率分别是55%和65%，当时疫情还让人忧心，如今已全面开放，加上人民对大选远比州选关切，若能达到2018年大选时逾80%的投票率，帝国的宝座未必如扎希想象的稳妥。他赶大选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，在为国大党代表大会致词时竟敢明言非胜不可，否则国阵领袖轮流被提控，服务人民反而像是次要的事。

濒海战舰丑闻再度揭露了过去执政党贪腐滥权病入膏肓，且有纳吉入狱、罗斯玛罪成、扎希待审叫人民看在眼里。扎希扬言无惧涉水竞选，但水患也会激起民愤，人民也会涉水投票倒他的米。

希盟还有一个“优势”，便是“蔡加尼克效应”，一般人对未完成的事、缺了一角的图特别执着，当初投选希盟的选民见它被半途截胡，很可能执着地要希盟再度执政，“完成”当初的选择。竞选其实是营销活动，投票是情绪的决定，希盟要抬出一个像星战般易懂的竞选讯息制造共鸣，像以前马哈迪把纳吉设定为帝国皇帝那样，以鼓动全民投票，那恐怕是希盟唯一胜算。

民间反贪组织RasuahBusters提倡一个简单的投票原则，投选廉正的人，拒绝贪腐。无论候选人再怎么有能力，若涉贪就只会消耗国家资源，办什么事都不可能尽善。沙比利屈服，被逼提早大选，于是你已能想象了，如果帝国大胜，无论谁当首相都肯定是受黑暗原力控制的玩偶，关进去的搞不好将被放出来。该怎么投票？朋友，use the Force。出来投票就是了，use your Force。

2022.10刊于星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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