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车里的东西

我真不喜欢开她的车，打开车门像打开橱柜，上车如同进入一个柜子，我下车就算出柜了。柜子里当然有衣物，有些挂着，有些叠放，以应付突发的聚会和突然想起的宴会。有衣服就会有鞋子，而鞋子一双又怎够呢？至少也要照顾到休闲、盛装和运动三类境况。

运动当然要有运动服，随时心血来潮便可去健身房；既然要去运动，毛巾、沐浴露、洗发液也须齐备，怎能用健身房伤害皮肤的次等货？说到护肤，车上须有防晒霜；要抗衡烈日，还要备有墨镜、遮阳板；墨镜勉为其难只备两幅，衬衣服、头发用。

水瓶倒不是为运动准备的，平常开车就该喝水。平常做的事还有很多，比如读书，闲来无事泡咖啡馆，手边随时要有书。平常听音乐，光碟有几张，据说因为音色比串流出色，我倒不相信在扰攘车流中能有心情去欣赏。平常也会肚子饿，干粮自是不可或缺。

东西多成这样，非用休旅车不可，休旅车空间那么多，能不用作瞎拼战车吗？买十件东西通常会留一件在车内，于是东西又更多了。而且这些物事大多并未固定收存，我想象紧急刹车的时候，司机背后掀起杂物海啸，鞋子瓶子袋子往前急涌，车停后杂物淹倒颈项。这样也有好处吧！如果外星人突袭吉隆坡，不必收拾行李，跳上车就可逃难了，至少生存一周没问题。

我的车，一辆直男的车，则是另一极端，追求“车徒四壁”的极简。我车上有应付雨天的雨伞，应付收费站的SmartTag，应付工作的充电器、纸笔、名片，如此而已，都安全地收存在箱里，过弯时肯定不会乱飞。噢，此外还有一个枕头。

对男人来说，车子不只是代步的，它还充满驾驶乐趣；多一件东西就多一分重量，影响油耗和操控。多一件东西还多一分危险，挂衣物会挡到后方视野，稍一不慎就变遗物；我车里绝不会有杂物，万一瓶子滚到刹车踏板底下，有多恐怖！

也没谁对谁错吧，只是男女看待车子的角度不同而已。女生大多视车子为工具，是生活空间，方便至上；男人则把车子当玩具，是用来短暂逃避现实的，那些压迫神经的杂物别在我的梦幻空间里出现，我要一进入车厢就与世隔绝。

至于我那个枕头有什么用呢？这篇文章迟早会给人家读到，我准备被赶出家门的那几天，睡车里的。

2023.11刊于车天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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