诈骗电话吗？我应酬了一下……

那头的声音是个年轻男子，英语普通：“你真没申请过这张信用卡？”

在这之前是预录语音，说我的信用卡在新加坡刷了若干令吉，若确认请按一号，否则就转接服务员。我挂了，又打来。一般上凡预录语音我都不理会，银行要动我的钱至少该派个真人来说话。但最近我弟弟收到这样的预录语音，居然真是某银行催款，搞不好现在这通电话也是真的。

来电显示是行动号码，银行一般使用固定电话，我也知道八成有假。我常写诈骗，想看看市场上有什么新招数，就打算陪他玩玩。他的表演中最有力的一招是这个：“我得先确认你的身份，你的名字是周若鹏，身份证号码是……”

他准确无误地念出我的身份证号码，我微微一愕，随即想起那句我膜拜的格言：政府靠得住，豬乸会上树。最近爆出2千2百万人民的资料在暗网上出售。暗网也一样在互联网上，但那些网站不是能谷歌到的，必须用特殊软件才能连接，顾名思义，都用来做见不得光的交易。

我们的名字、身份证、照片、地址全部只值4万4千令吉，每笔资料0.2仙，内政部长韩沙再努丁否认这是国民登记局泄漏的。不管哪个部门出漏子，除了政府还有谁的资料那么齐全？资安又那么随便？诈骗集团用0.2仙就买到一个魔术师所谓的“暗示”（convincer），也就是间接说服对方的技巧。你听到对方知道你的身份证号码，就比较容易相信他来自专业机构。

整个骗局中使用的暗示当然不止一种，他“精确”地叙述刷卡日期、申请地点等细节，都有助于制造专业的假象，但身份证号码这种“比较私密”的资料还是最有力。在此我想顺便提问：身份证号码有什么好私密的呢？这只是许多人的错觉罢了，就算骗徒知道你的身份证号码，没有亲笔签名也不能玩什么花样，就只能唬唬人罢了。

后来恐吓我的招数终于使出来了：“如果你不报案，国家银行有权直接从你的账户扣款。”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不是银行的标准作业。

我无助地问：“怎么办呀？”

他说：“我们能直接转接警方，你跟他们说这情况。”如果这里是新加坡，我也许会相信警民合作这么紧密。

玩到这里也差不多了。为大家总结一下几个重点，银行、政府机构都不会用行动电话打给你；若你有所怀疑，先要求对方证实自己的身份，比如问清部门后谷歌查清电话后再打回去。另外，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证号码都没什么大不了，它只值0.2仙。

我本来想骂他，年轻人怎么不务正业干诈骗，后来想起了另一件事，改说：“你是不是被困在柬埔寨？”

“蛤？”

“有人拿着刀子在你身后是吗？如果不方便说，咳嗽两声代表是。”

电话挂断了。

2022.05刊于南洋商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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