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小马力的哲学问题

我常在想，如果你只能选择一辆车，假设钱不是问题，你要选择马力大的，还是马力小的？最明显的答案当然是马力大的，我们总向往“更大”、“更多”、“更强”，这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？

我并不是认为马力大的车子难开，现代车子的电子稳定系统（ESP）非常先进，轮胎不容易打滑。我的朋友曾为我示范，在雨天的跑道，他开着我340hp的Z4M载我，过弯时刻意踩尽油门。我以为完蛋了，这下车子肯定要失控转圈，不料ESP即时启动节制动力，后轮在完全不打滑的情况下安然过弯。

马力大的车子容易开，性能高 — 也许问题就在于太高。M4上有一马力输出显示功能，我留意了一阵子，发现在公路很少有机会发挥超过200马力的动力，多出来的马力算不算“浪费”掉了呢？尽管容易开，加速的冲力还是很猛，油门控制必须精细，得时时刻刻当心着。绝大部分时候，M4被其他马力一般的车子围困，无从发挥。司机一直都在自我约束，难以尽兴。

马力小的车子就不一样了，油门随时可一踩到底，动力发挥得淋漓尽致。它不会比马力大的车子快，但有一种“我已出尽全力”的快感。我原以为这只是我很个人的感觉，但在一集Best Motoring中漂移之王土屋圭市开着AE86，他的兴奋和我所说的很相似：“你看，我又踩尽油门了，有几辆车能像86这样？!”

马力大的车子，出弯时对油门的控制也不能大意，因为就算有ESP也可能救不了由于重心后移的转向不足。在直路超车，因为加速能力强，司机要预留车与车之间的空位。小马力的车子才不管这些，要向前冲，踩尽油门就对了！

那么，作为一个人，你只能选择一种人生，你要当一个“马力大”的人，还是“马力小”的？假设你有远大的志向、超乎常人的能力，但现实往往跟不上你的脚步，周围都是庸人，为了照顾他们的感受和步伐，你得放慢下来，这似乎是很郁闷的事。反之，如果你是个“普通”人，能力只在自己学有专精处比别人稍强，每日工作都能全力以赴，成就感饱满。遇到大路开阔的时候，“马力大”的人终究会超越你，走得更快更远，可是大多数时候，你比他快乐。

这道问题，我无法给予最终的答案，因为我也还在探索中。目前，我觉得马力大也许比较好，同时修炼隐忍不发的定力。但无论选择哪个方向，我衷心希望自己不要以快乐作为偷懒的借口。

2018.04.25刊于佳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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