脱口秀那么危险
我刚办了第一场脱口秀，我很小心，演出前提醒大家不得录影。现场表演禁止录影是很平常的，本为商业考量，表演内容泄漏出去就对买票来看的观众不公平，但在马来西亚却还有另一重忧虑。
Crackhouse事件乃前车之鉴，在发生争议以后，老板里扎的旧视频居然被网民翻出来声讨。他以马来人的身份自嘲马来人的事，一般上来说是很安全的。这是许多表演者的惯常伎俩，因自损无碍，而且自损之后才能损人。里扎做梦也没想到吧，自嘲竟然也会让自己变成种族主义的受害者。
所以，不能录影，但这也不代表就绝对安全了。比如说你讲了个政治梗，观众在事后以文字分享到社媒，却没有交代故事的前因后果，仅仅断章取义，于是就可能引发攻击。一件本来逗笑的事情，就会变得臭不可当。
在美国，脱口秀现场像我们的国会一样，发言者不必担心内容会惹官非。美国宪法保障言论自由，法庭也曾判决说在喜剧环境下的言论不能构成毁谤，因为稍有常识的观众都知道不能把谐星的话全都当真。观众看脱口秀是为了欢笑，没人买票去生气的。
有时候脱口秀演员还是会得罪人，但没有演员是故意惹人不快的，只想讲笑话。被得罪的人发发牢骚，以后不买票也就是了，不会也不能进一步伤害演员。英国谐星占美.卡尔（Jimmy Carr）简直就是以侮辱人见称，观众还是被侮辱得笑哈哈。观众已有足够的成熟度，知道自己选择看什么演员、看怎样的表演。
大马法律没有让脱口秀表演者很安心，里扎便是在煽动法令下被控，至于毁谤我不知有没有过案例，但不是不可能发生。在这样的限制下，表演者只能寄望本地观众也能成熟地面对自己不认同的言论。但华语脱口秀在我国刚刚萌芽，难免还有很多人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这类表演。
听说在中国脱口秀发展面对政府的特别关注，因此表演内容都特别干净，不怼政府不碰权贵。在言论相对自由的马来西亚，脱口秀演员也要做这样小心翼翼、神经兮兮的自我审查吗？如果是，那多么悲哀。英语圈多少有点风声鹤唳了，华语圈将如何，最后只能交给观众去决定。
2023.05刊于南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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