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慕尤丁被判之前

多年前某友游印尼，乘计程车时遇到警察拦路。司机开窗直接给钱，警察便放行了，从头到尾彼此没有对话。没有“你知道犯了什么错吗？”、“给次机会啦！”这种虚假的对手戏，整个交易非常高效率。

在印尼工作的朋友告诉我，当地人遇到罪案都不报警。为什么呢？因为没用。假设你因某君诈骗报警，警察会先找某君要钱，然后再找你要钱，看谁给得少谁就遭殃。我问，印尼政府不是雷厉风行地打贪吗？那只是为刷新国际形象的门面功夫，就算真有心打贪，要根治经年累月形成的腐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。印尼在全球贪腐指数的排名，从2021年的第96名掉到2022年的110。

贪腐是漩涡。人民越是对体制失去信心，越是甘愿贿赂，因为当贪腐风气超过临界点，我们已无法相信循正道能被公平对待。比如考车，考生会怀疑若不贿赂的话，不管开得多好也不会过关；以后进入社会，会相信若要开业做生意，不疏通各部门休想获批；要争取政府项目，非要打点关键人物。大家集体把贿赂变成不成文的规定，集体卷入漩涡中心沉沦。

马来西亚贪腐指数排名浮沉在第60名上下，在漩涡边缘，是沉下去还是游出来，我们这些小民能做的很少，因为我们就在漩涡中挣扎。从下而上的努力成效有限，政府必须大刀阔斧改变，直击漩涡中心，还人民一池清水。

如今团结政府貌似积极打贪，表面上当然是好事，但这还是头痛医头，在贪腐成疾的社会灭了一个贪官还有千千万万个排队接他的位子。刑罚是罪案发生之后的事，如果阻吓有用那些大贪案也不会年年有，仿佛为官不贪，天诛地灭。

慕尤丁坚称那些钱半点没进入自己的户头，都是给党的政治献金。门面上当然是这么做的，关键在于他有没有利用职权，用这样的捐献来当作换取政府项目的条件，钱进入这个扑满还是那个扑满，其实都在他的掌控之下。这个有待司法程序还他公道，或者还人民公道。

在漫长的反贪征途上，像慕尤丁这类高官的案子只是病征，不是病因。在慕尤丁被判之前，政府努力的方向就应着重于修补体制上的漏洞，比如即将提呈的政治献金法案，把金钱来源和数额透明化，并设立监管机制，至少堵塞了长期以来贿赂的方便之门；又如让反贪会直接对国会负责，使其更独立，减低首相影响，提升公信力，那么无论谁再嚷嚷政治迫害也没人听信。

让人民看到改变的决心，和希望，我不要马来西亚病入膏肓，贪污变得和吃饭一样平常，毫无羞耻之心。政府和人民必须共同努力逆转颓势，挣脱那贪腐的漩涡，这样才能重寻我们的尊严。

2023.03刊于中国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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