装修致富

我爸爸曾是哈兹的供应商，久而久之二人成为好友。哈兹有一阵子欠爸爸很多钱。一天，他到爸爸的办公室拜访，冷不防让掀起的地毯绊了一下，劈头就说：“怎么不把地毯修好？绊倒我了怎办？”我爸不快，心里嘀咕：欠钱还那么大声？哈兹继续说：“我受伤了，谁还钱给你？”想想也对，大笑释怀。

而爸爸的地毯一直都没有修好。当年他经营数一数二的媒体公司，但十分节俭。他个人的衣食住行从不讲究，地毯坏了，绕过就好，不必花钱修，以至这样的节俭文化也在公司里蔓延开来。我以前老觉得怎么爸爸整栋办公楼都破破残残的，就不像其他人的摩登。想起这件旧事，是因为几位媒体界的朋友谈起装修，他们都曾在如今数一不能数二的大媒体公司上班。每天走过的一条长廊，几乎全年都在装修：换颜色、拆壁灯、装椅子、装回壁灯、又拆椅子、再换颜色。

朋友和负责装修的老板熟络起来，偶而喝茶聊天，老板说：“这里的装修做不完的！”这家装修公司就只有一个顾客，就是这家大媒体公司，已经够让老板住独立式洋房。就算今时今日大媒体公司的亏损已数以亿计，装修依然在进行中。

我爸经营自家事业，精打细算是必然的，省一块钱就赚一块钱。他在考虑让公司上市时对我说过这样的想法：也许放弃吧，因为要对大众负责，压力很大。未必上市公司就贪污舞弊，人人中饱私囊，要视经营者的用心，建立怎样的企业文化。控管制度还是必要的，俗话说”厨子不偷，五谷不收“，这些故事我听多了会累：承包商过年过节用麻包袋装钱去大道公司派、某大航空采购飞机餐糖包每包六毛等等。层层监控也未必能尽善，比方说规定采购前必须有三家供应商报价，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，有时供应商互相勾接，或是虚设空壳公司报价，就击溃了系统。因此，企业文化还是有最全面的影响，尤其如果舞弊的是高层、是老板，下属就更没有不贪的理由。

你是不是联想起哪个国家了？

2018.02刊于透视大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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