杯葛一家餐厅，就能打倒一个国家？

通常我对杯葛商家的行动都一笑置之，因为持续不久，要违反市场供需原则、改变消费习惯是很麻烦的事，情绪消褪之后就恢复原状。

但这次杯葛以色列关联餐饮业居然持续得比平常久些，引起我关注，相信这是因为除了不满情绪外还有宗教因素，信仰是穆斯林人生的重要基石，对巴基斯坦就不像其他民众只出于同情，而是同仇敌忾，历史上人类是可以为宗教打仗上百年的。

作为普通人民自知对大局没什么影响力，能做的就是借日常消费行为表态，这我深切明白，因为我自己有一个杯葛清单，我奈何不了几家欺负过我的企业，只能拒绝让他们再赚我半分钱。这些私人恩怨对错非常清楚，当然是他错我对，因为只有我是判官；比如这家电影院害我买错票又不肯换，我就永不光顾。

但如果杯葛对象是一家国际连锁餐饮业如麦当劳，对错是否依旧那么鲜明呢？地球另一边的分公司所做的决定，责任该不该也由地球这一边的分公司分担？本地公司的股权结构中必有本地穆斯林，员工也大多数是穆斯林，商标沾了污名并不是这一组人造成。

但大多民众不会深究杯葛对象的背景细节，究竟对方具体做错了什么，公司又是由谁拥有，大家只会跟着网上看到的杯葛清单羊群般跟从，也不理会清单是谁制作的，总之就是要宣泄情绪和表态，遭殃的公司往往很无辜。

因为牵涉宗教，教徒之间还有“同侪压力”，到遭杯葛的餐厅吃饭会担忧他人异样的眼光，久而久之顾客改变了消费习惯，就算杯葛潮过去了餐厅的业绩也未必能恢复过往水平。假设杯葛运动非常“成功”，连锁餐厅撤离大马，是谁的损失呢？国家也损失税收和就业机会，其实是两败俱伤的。

首相安华正努力在国际招商，比如刚在三藩市会见谷歌、字节跳动等科技公司高层，表面上大家都有意投资大马。但这些国际公司总会思虑再三，如果这里的消费者会轻易被煽动起来杯葛商家，难保这样的厄运不会发生在自己的公司。以巴战争毕竟还算大事，消费者不算“轻易”被煽动，但Zus咖啡只因为标志像宙斯便中招，也太无辜兼无聊。

就算彻底斗倒了星巴克、麦当劳又怎样？那些是美国上市公司，损失的是成千上万个各行各业的股东，以色列人当然会有，但对于整个国家来说只算掉了几根毛罢了，飞弹还是继续在飞。也不是说完全不该杯葛，但也许杯葛对象精选一下吧？况且，如果杯葛只是为了表态，大可不必太激进，因为在这方面安华已代表大家做足功夫了。

2023.11刊于南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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