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什么我们会无视霸凌?
“有什么鼓励的话对正受霸凌的人说吗?”新闻发布会上主持人问。我迟疑了一下:“没有。”
我其实预先准备了一些说辞,但那一刻突然觉得非常肤浅,和虚伪。要鼓励受害者“勇敢一点”吗?这不就等于说受害者太懦弱吗?被欺负是因为人格缺陷吗?我这个毫发无伤的局外人懂个屁。
威廉·戈尔丁的小说《苍蝇王》讲述一群流落荒岛的小孩如何变成野蛮人,甚至互相残杀 。很难想象现实中也有这样的惨剧,2017年我国一少年纳文被虐死;就算在城市里也好,若无人伸出援手,受害者便等同于在孤岛上与兽搏斗。 巴生国际青年商会(JCI Bandar Klang)因这事件而展开Buddy Not Bully防范霸凌活动。筹委会成员和我因文结缘,遂邀我当今年的代言人。
最近我听闻一女生因受霸凌而辍学,她的人生路难免因此更困难了。你不得不问的是,师长没保护她吗?父母没为她出头吗?朋友没代她发声吗?霸凌者反而未受惩戒吗?为什么最后只能是她选择逃走呢?这社会必有些更深的病,于是我答应这项工作,略尽绵力帮助提高防霸凌意识,也借此机会思考这个议题。
提升意识是必要的,但不足够。原来我曾是霸凌事件的旁观者,在美求学时同学们天天调侃一瘦小的美国人,我知道那不应该,但始终没联想到霸凌这个词,心想自己作为亚洲人没被欺负就很好了,一直明哲保身。我把它当成求学生涯中的“趣事”,直至最近读者提醒这是霸凌,我才猛然醒觉。假设时光倒流回到当年,我能做什么呢?我不知道。仅仅让大众知道霸凌是不足够的,还需要具体地列举应对方法。
我们大可继续弘扬爱心喊口号,但霸凌者不会理会。就像《苍蝇王》说的,人有禽兽的本性,小孩也未必是天使,会展现力量排除异己。 真正需要做的是教育每个人尤其师长、父母如何处理霸凌事件,首先要明白不能等闲视之,这不是“小孩闹着玩”,也不会“长大就好了”,会如此自欺是因为不懂如何应对。
要提供求助的窗口,让受害者知道还有人信任他、帮助他。处理霸凌事件的师长要进一步了解霸凌者和受害者之间的互动,是什么引发霸凌行为?若无法制衡霸凌者、保护受害人,就要设法把双方区隔,改变环境以重设人际关系,进而改变行为。这些工作显然并非青年商会有能力承担的,但它可呼吁教育部正视问题,着手对付霸凌。
我没什么鼓励的话,只有一些粗浅的建议:若你正受霸凌,请相信这绝非你的错,但也必须承认单凭一己之力很难扭转,得请他人帮忙。作为师长、父母、朋友的,请勿忽略这些求救讯号。
《苍蝇王》竟有现实版,但事情发展很不一样。1965年汤加王国的六个少年捕鱼时遇到风暴,流落阿塔岛长达15个月。期间他们互爱互助,分工合作 ,日日生火,终于让澳洲船长彼得华纳发现而获救。人性并非尽是黑暗的。
救下一个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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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.02刊于中国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