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柴难当

话说某日参加飞镖比赛，八点开打，我7点59分才到。我镖技很差，不是没苦练过，但我怀疑自己先天肌肉失调，抑或童年运动太少，以至四肢迟钝。五年了，还投不出直线。

我那次参赛是为了凑人数的，因为赛制要求，队友被逼邀我组队，我开的条件不是年薪百万，只求大家不许对我有任何寄望。我有太多工作要忙了，对于比赛我将不认真，不练习，不奋斗，不求胜，绝对只当个凑人数的路人甲，不要承受任何压力 。

我7点59分到赛场，连热身都省了，反正输是必然，赢是奇迹。那一刻，我终于领会当一条废柴是什么感觉：放弃人生，轻松得羽毛似的。以前比赛求胜，难免精神紧绷，最高记录曾战到初级组全国第八；然而飞镖这回事不像骑脚踏车，疏于练习便会武功尽失。疫情爆发工作加倍忙碌，也不愿多耽于镖戏了，反正怎么练也不会成为世界冠军。

作为一条废柴，那场比赛打得很佛系，随手出镖，击中什么随缘。队友对我全无寄望也就无所谓失望，大家都知道我是滥竽充数的。若全队积分输了，那是队友技不如人补救不了；若赢了，我轻轻松松分一杯羹。我完全不必自主，作为一条废材，一切交托命运之河，浮到哪里是哪里。

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甘当废柴，这种完全无压的状态真会让人上瘾。作为一条废柴，绊倒队友是必然的，平常不挡路就算功德无量。从镖戏延伸到人生，把自己定义为无能之辈，就能放弃一切追求，无耻地当一条人生的废柴，无欲无求，应该更快乐。

但，当废柴原来也需要心态正确的。废柴必须彻头彻尾的废，完全不思进取。那场比赛输掉以后，我居然心有不甘，萌生扭转乾坤的念头。能力一时未达标但肯努力进步的人，就丧失当废柴的资格，因为旁人会开始寄望于他，助他提升，期待他未来会成为有用的助力。

我想赢，就必须付出，就得抽时间练镖，并承受得失成败的情绪起伏。但我真的不喜欢认输，再辛苦也要追求胜利。唉，没办法，我基因不良，没有当废柴的命，只能劳碌，也恐怕注定这辈子没法成为部长了。

2022.01刊于新生活报

（照片乃管启源摄，他是我拖累的对象之一，反正必败了，拍照吧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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