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必回来马来西亚
我的孩子如有机会在国外发展,我不会反对了。我在这里生根了,走不掉了,但如果他们有选择、能选择,不必眷恋这个地方。
25岁的尤煜琳成为美国加州东谷市长,本国媒体竞相报导,以她曾在吉打生活过一阵子引以为傲。Well,她其实是美国人。这件事,值得骄傲吗?为什么我只觉得气恼?
我的堂兄早已是美国公民了,在纽约创业经营软体公司。我的同学现在是矽谷英戴尔的工程师、是英国的消防工程师、是台湾、纽西兰的专科医生。作家陈大为、钟怡雯等入籍台湾,诗人假牙在英国,英文作家皮里答去了法国。导演蔡明亮在台湾发展,据维基资料也已获居留权。这些都是和我有过交集的人,你也来算算,你身边有多少亲友已不在马来西亚?
能怪他们吗?且把爱国这谎言扯破吧!不管华人还是印度人,都在外国生活得很好,最歧视我们的人大多在这里的国会,并不在外国。他们也未必真心歧视,或许只是表现歧视,好激发更多人和他们一起歧视,以制造偏见为手段巩固对己方的支持。要爱国到哪里都能爱国,就爱那个欢迎你落地生根、赋予平等机会的国家。
我们的政客每年都很努力地逼人才远走他方。施政不公的影响是多层面的,人才并不完全因为不满而离开。政策短视加上贪腐,国家应有的发展并未发生,于是国民收入增长缓慢,生活水平也没有显著提高。如果你的孩子能在国外获高薪厚职,请问你愿意为了虚妄的爱国概念,扰其前程,要他回来多奋斗十年也未必能过更好的生活吗?
倘若孩子希望在艺术领域发展,要在我国谋生更是困难。教育体系失效,人文素质低落,政府长期忽视,没有建立能供艺术工作者发展的健全生态,艺术在我国没有市场。在这里他能展露锋芒吗?还是要像读电影系的张吉安那样耕耘十余年,然后得在国外才受肯定?他的作品回到来还要面对质疑呢!说的也不止是电检局。如果孩子在外国能受认同,能找到发展机会,你忍心叫他回来马来西亚吗?
我很气恼。我的青春岁月耗去了,少时对国家未来的妄想已然破灭,我们进步得实在太慢。我依旧喜欢在这里生活的,但已不会盲目爱国,也没必要这样呼吁。我还是希望这里变得更好,但这是因为符合我的利益,没什么感情因素了。如果我曾经爱过,这份感情是让政客逐年逐年、一点一点地摧毁的。
还没看到尤煜琳的政绩,我们为她骄傲什么呢?该骄傲的是美国,他们能接受一个“外来”的亚裔女性,还推选为市长。如果尤煜琳继续从政,她甚至有资格、有机会成为总统呢!如果她生在马来西亚,可能连本地大学都进不到。我们骄傲个屁。
2020.12刊于南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