鸡蛋破壳
“我们是不是老了?”诗友兼战友黄建华问在《诗无jidan:再509》之后。那场诗歌朗诵会的参与者年龄大多不过三十,是会随着摇滚乐欢呼摇摆的年龄(是的,那场朗诵会我还请来了《变胎》乐队),而我们的年龄呢是会在摇滚乐中睡着的。看着这样的对比,难怪建华有此唏嘘。
“我们是否不适合在这个场合了?”建华问。
那么,我们适合在什么场合呢?在下午的会馆楼上搓麻将,在傍晚的爵士酒吧喝酒聊天。我们有我们非常舒适的非常舒适圈,围绕着熟悉的人熟悉的事,可以到死不走出来,这是打拼多年以后的特权,但恐怕也是让人迅速僵化的冰柜,要血液流通,必然要到处走动走动。
舒适圈也不只是我们的事,年轻人也有舒适圈,任谁都会有。年轻诗人混年轻诗人,英语诗人混英语诗人,马来诗人混马来诗人,脱口秀演员混脱口秀演员,音乐人混音乐人,剧场工作者混剧场工作者,媒体人混媒体人。可是,这些人都在因为诗而在jidan的平台结缘。为什么“老人”要把自己排挤在外呢?
马来诗人Arisha耐心的看着她听不懂的表演,后来观众为她表演的马来西亚诗歌欢呼。有轻微自闭症的脱口秀演员邢慧京,以诗诉说她自闭症的故事,为观众开了一扇窗,看见平常不知的世界。《变胎》乐队的李汉荣说团员不曾参加这样的活动,觉得很新鲜,搞不好下一场《动地吟》可能合作,饶舌歌手陈俊檺也一样。我看着乐队辛苦地搬动那些大件小件的乐器,心想若没有Cuckoo文创基金赞助,断难成事。演出后英语诗人黎姞迎重遇坤成校友聊成一片,还有其他平常不会发生的交谈持续发生,我觉得做对了事情。
《诗无jidan》之名源自成语“肆无忌惮”,取意放肆而诗,要写什么诗、怎样表演诗都可以,甚至要用粗话也无所谓;“忌惮”二字故意用拼音,故此不限于一种诠释。如今建华一问,我又发现此名新义。若说每个人的舒适圈都是一个鸡蛋,这个活动就是要用来破壳的,诗国无界限,互相交朋友。各类国家议题纷扰,人人以不同主张划地为群,这个时候,艺术是共同的语言。
好吧,建华兄,我们是老了一点。黎姞迎加梁馨元的岁数,还比我小;黎姞迎加梁馨元再加侯枣怡,似乎也不比你大多少。但他们没有“明显”排斥我们呀,我们别自己排挤自己就好了啦!
2019.06刊于南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