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公有礼
想十年的公司经营企划比想老婆的生日礼物容易,不明就里的女人也许就在这个时候插嘴,如果真的有心早就想好了啦,但我并非临时抱佛脚,找生日礼物这件事在几个星期前就烙在行事历上,其难度在于恰当而不重复。
十年下来,生日加节日连纪念日还有偶而心血来潮的礼物,要再想新物事还真不容易︰花、巧克力、布娃娃、戒指、相框、手表、普通手机、智能手机、笔记型电脑、平板电脑等等都送过了。这些礼物的下场有的很有趣,平板电脑让小朋友全天候征用,巧克力后来是我吃光。相框类的纪念品我送了两次,第一次是锡制的小树,枝干吊满家人的照片,太太说很有意思,第二次是个钻戒形状的相架,太太笑问上次凑效的招数便再循环吗?于是有一次,我做了个棋盘游戏,棋子就是一家四口,棋盘上的方格内是人生大事纪,那点子大概耗尽了我毕生功力。
礼物重要吗?其实在我心目中这是小事,我们都是生活简单的人,对物质的要求太少,太太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平板电脑、智能手机,是我觉得这些工具方便省时,才介绍她用的。想当年,她也不用手机,后来也是因为我逼着才开始尝试。既是小事,何必费心?那是因为想趁着有意义的日子聊表心意,太太放下工作日复一日照顾孩子,偶尔小小的惊喜也许就让平凡的客厅缤纷起来。礼物小事,太太的贡献不是。
转眼,明天就是太太生日,我画了个心智图,想帮助僵硬的脑筋思索可能的礼物,结果纸张变僵硬,图表变弱智。我无计可施,招来兹行兹乐两个儿子,七岁的坐左边,四岁右边,举行脑力激荡会议。
“送耳塞吧。”兹行说。
“为什么?”
“弟弟吵,妈妈可以不听。”
“送绳子。”兹乐说。
“为什么?”
“忘记带钥匙可以爬进屋子。”兹乐认真的说。
我开始觉得脑力激荡会议失效,我变脑震荡,于是试图左右会议方向︰“有什么妈妈常会用到的呢?”
“电脑。”“电话。”“电话充电器。”“可是这些妈妈都有了啊。”
“盒子。”兹乐突然说。
我眼睛一亮,问︰“那么,盒子里头有什么?”
“耳塞!”“绳子!”
我眼前一黑,口吐白沫,这是脑震荡的征兆,再问︰“还有吗?”
“宝藏!”兹行嚷。
这时我的妈妈插嘴了︰“有那么难吗,盒子塞满满钞票,不就行了?”我觉得塞几千万印尼盾有欠诚意,此法不通。
兹行继续说他的想法︰“我们把藏宝盒藏起来,然后画一张地图,写一些线索,让妈妈寻宝!”
这点子不错,生日礼物便是一场孩子设计的游戏,兹乐听了也兴奋起来了。我又问︰“藏在哪里?”
兹乐说︰“挖个洞埋起来!”
“那太难了啦!妈妈生日还要那么辛苦才找到礼物,藏在哪一个角落就好。”
兹乐开始翻找空盒子,兹行负责画地图,不一会就画好,是家里的简图,线索写的是︰“注意,没有画得很像。”
当然,最有用的线索始终是︰藏宝地点画了个叉。我提醒兹行︰“看着这个叉,好像很容易找到,是吧?”
“好像是,我们把它弄得困难一点。”说着,兹行多画两个叉在不同的地方︰“我们在这些地方放假宝藏!”
这点子也行,多找来两个盒子便可。 “我们在真藏宝盒里放宝藏吧,就是要给妈妈的礼物。”我如此建议,他们也就放了耳塞和绳子,至于我,放的就只有这篇小文章。太太读到的时候,我也许在开动地吟工委会议,今年特别忙,许多日期不由我订。
太太,如果你先找到这个盒子,请勿怀疑,这个只装着耳塞、绳子和一张纸的大盒子,就是真宝藏,另两个盒子只装着空气,并没有塞满满的钞票。相信这篇短文可以赚来几声无价的笑声,也算是另类的情书,最多未来的稿费归你,如果刊登。
2012.04 (星洲日报/文艺春秋‧周若鹏)